韩国大选倒计时，青瓦台主人悬念犹存

韩国29日和30日举行总统选举“事前投票”，距离6月3日正式投票日不到一周。选举前最后一次公布的民调结果显示，共同民主党候选人李在明支持率以明显优势维持领先，超过国民力量党候选人金文洙和改革新党候选人李俊锡支持率之和。

这场因前总统尹锡悦被弹劾而提前上演的权力对决，正将韩国社会推向新的撕裂边缘。目前，三大主要政党的总统候选人形成了“一超一强一弱”的竞争格局，这种格局在短期内很难撼动。

“一超一强一弱”的选情格局

尽管有七人参与韩国大选角逐，但真正具有竞争力的只有三人，即共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李在明、国民力量党总统候选人金文洙，以及改革新党的总统候选人李俊锡。三人构成了“一超一强一弱”的鲜明态势。

李在明保持稳固领先地位。自2022年大选失利后，李在明即被视为下届大选最热门候选人，并持续领跑各大民调，将第二名远远甩开。4月4日，韩国宪法法院罢免尹锡悦总统职务后，新一轮竞选活动正式开启。最近各项民调均显示，李在明依然遥遥领先，其支持率在43%至52%之间波动，排名第二的金文洙与他的差距在9%至15%之间。

金文洙呈现小幅上升趋势。金文洙在尹锡悦弹劾案中因坚决反对弹劾尹锡悦成为保守阵营的核心人物，并通过党内竞选获得国民力量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然而，由于他在普通选民中的支持率长期低于20%，国民力量党领导层曾试图用前总理韩德洙替换其候选人资格，但该动议最终遭党员投票否决。撤换风波平息后，金文洙支持率开始稳步攀升，一度逼近40%。

保守阵营内部，金文洙与李俊锡共同争夺本就有限的保守票仓。李俊锡曾任国民力量党党首，但被尹锡悦及其势力逐出该党，随后另立山头成立改革新党。李俊锡凭借刚满40周岁的年龄优势，主打“世代交替”牌，吸引了不少二三十岁男性支持者，其支持率因此稳定在10%左右。不过，由于在5月27日举行的第三场电视辩论中发表了极具争议性言论，李俊锡的支持率可能会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

进步与保守的理念对决

虽然呈现三大候选人角逐局面，但从三场电视辩论及各自竞选纲领来看，韩国大选本质上仍是执政理念相左的两大阵营的对决。

李在明主张变革。其核心政策强调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并重，重视关怀弱势群体，承诺扩大全民基本收入、增建保障房、对高收入者增税等。政策内核是通过扩张性财政政策刺激经济，制定产业政策（如大力支持人工智能、新能源、韩流产业）以建设公平经济，但这可能导致政府债务持续增加。李在明还主张彻底清算以尹锡悦为代表的“叛乱势力”。外交上，他主张基于国家利益而非价值观制定务实、平衡的对外政策，增强韩国自主性，即同时发展与美国、日本等西方国家以及中国、俄罗斯等全球南方国家的关系。

金文洙、李俊锡作为保守势力代表，主张亲大企业政策，强调减税，重视机会平等。保守阵营更倾向发展传统能源，如主张大幅增加核电建设。内政上强调通过修宪弱化总统权限，改革政治、司法、选举制度以恢复政府公信力，建立独立监察制度打击腐败，但对清算“叛乱势力”避而不谈。外交上延续价值观外交传统，主张以韩美同盟为基石强化韩国安全与国防等。

李在明票仓基础稳固

政权更替是当前韩国主流民意。尹锡悦执政不久即引发民众不满，导致其近三年任期内的支持率在30%左右徘徊。尹锡悦试图以“紧急戒严”寻求突破，反而加速了其政府崩塌。这场戒严更强化了选民对政权更迭的诉求。因此，本次大选实质仍是“弹劾”与“反弹劾”势力间的对决。鉴于近六成选民支持弹劾尹锡悦，主导弹劾进程的共同民主党无疑占据结构性优势，而持反对立场的国民力量党则处于被动。

近一段时间，保守阵营内部关于金文洙与李俊锡合并为“单一候选人”阻击李在明的呼声较高。金文洙与李在明的差距近来收窄更是表明保守阵营在强烈紧迫感下团结发力趋势。前总统朴槿惠27日公开前往其父、前总统朴正熙出生地悼念，也是意在凝聚保守派选民。

但随着韩国总统选举选票已经印刷，保守阵营已错过合并参选的最佳时机。一方面，保守党内内讧不断：初选暴露了各派在弹劾问题上的深刻矛盾，亲韩东勋派与亲尹锡悦派公开对立；金文洙险些被韩德洙临阵替换的风波，更激化了派系矛盾。另一方面，国民力量党与改革新党合并单一候选人的谈判受挫，导致整个保守阵营分裂，进一步利好李在明。随着“事先投票”启动，即便金文洙与李俊锡在6月3日前仓促合流，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进步阵营则成功实现大联合。李在明不仅以89.77%的高票赢得共同民主党初选，同属进步阵营的祖国革新党、进步党、基本所得党、社会民主党也宣布支持他，甚至洪准杓粉丝团体及朴槿惠支持者也倒戈相向。这使得李在明不仅获得进步阵营和进步地区的压倒性支持，也赢得了相当一部分保守地区和保守势力的支持，从而极大巩固了其票仓基础。

李在明高呼变革却身负多项诉讼，金文洙强调稳定却连党内整合都很困难。无论6月3日谁入主青瓦台，韩国社会业已暴露的深刻裂痕恐难在短期内弥合。总统府的主人可以更换，但韩国面临的结构性困境依然如故。

（作者系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教授，上海市朝鲜半岛研究会副会长）